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怡乐生活馆记忆中的蓖麻-黄码河人

记忆中的蓖麻-黄码河人

记忆中的蓖麻
陈开华
蓖麻,我们都称它“鞭鞭”。蓖麻不怎么耐旱,却不怕涝,喜阳光。只要能发芽生根,就能茁壮成长。那时生产队的大场边、田头、坟坡、路旁、河边、堤上等,到处可见青翠茂盛的蓖麻。在我记忆中,我们村的“小河底”(一个大汪塘名称)东首、北岸河堤上下都长着茂密的蓖麻,与堤上高大的洋槐树构成了一道绿色长城,倒映在清清的河水中,好一幅人间胜景。
蓖麻是边开花边结籽的——也就是说每串花序上,先开的花已结成果实了,后面的花还在继续开放。就像葡萄串儿,下部果实累累,上部还艳丽地开着花。初时果实小而青翠,呈扁杮子状,外表有半厘米长的绿色针针,如许多刺猬簇拥在一起,软软的并不扎手。等到果实有手指头大小时,女孩子们就摘下做“走燕窝”、“拾蛋子”的游戏了,男孩儿却用它当“子弹”,瞄准、掷弹子;下“跳棋”、“五路挑夹”、“别尿壶”的棋子也非它莫属。
蓖麻给我带来童年快乐的时光,我很怀念。天热时我会背着粪箕到堤岸上的蓖麻下乘凉,读小说,看小人书;更喜欢与同年的小伙伴在蓖麻下吹牛、玩耍……每到夏天,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穿着短裤衩,赤膊赤脚,摘一片蓖麻叶顶在头上,蹦蹦跳跳、嘻嘻哈哈地往小河底奔跑、洗澡、打水仗……
蓖麻的浑身都是宝。
蓖麻叶,叶片是放大板的枫叶,青翠阔大,一片片顶在长短不一的叶柄上,似一把把撑开的绿伞。它不仅好看,更是蓖麻蚕的美食。七十年代初,生产队用蓖麻叶子养蚕,蚕茧卖钱,蚕蛹是难得的美食,创造了一时的繁荣。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,蓖麻少了,最终蓖麻蚕也就养不成了。当年许许多多的男孩女孩摆酷,晴天摘片蓖麻叶顶在头上当草帽,雨天当雨伞。
蓖麻杆是整个植株的脊梁。它没有树木的坚实,没有竹子的挺直、韧性,可它却比树木漂亮,比竹子翠嫩靓丽。茎杆虽粗,其实不结实,俗语“蓖麻杆儿打狼——两头怕”,即说明此理。儿时小伙伴们玩耍,扳一枝蓖麻杆儿,就是“剋仗”的好武器。因为它不太结实,不会伤到人,却又算一件“武器”。那年月,蓖麻叶、嫩茎杆除了用作牛羊的饲料外,还是生产队沤制绿肥的好原料;晒干的茎杆、叶子也是家庭灶头的烧锅草。
蓖麻的种子——蓖麻籽(也称蓖麻仁)是一味中药,也能榨油。因蓖麻子有毒,不能食用,大多把蓖麻仔直接卖给收购站,据说可以制造上等的润滑油。
据《中华草本》介绍:蓖麻仔有消肿、排毒、泻下、通滞的作用;性平,味甘辛,有毒。而人一旦食用过多,会引起身体中毒。特别是体弱多病者,食用后会引起腹泻,肠道变黑。
上世纪五十年代末、六十年代初闹饥荒,有的人饿急了,偷吃生产队的牛饲料——棉籽饼,结果大上火呀,干燥,好几天下不来大便。后来有经验的老人指点用几粒蓖麻仔熬水喝,真的立竿见影。
蓖麻仔含油率高。你把蓖麻仔的薄壳敲碎,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,用手指捏一捏,手指上油汪汪的。据《百科》上介绍,蓖麻仔含油率35%-57%洪永时,蓖麻油是重要的工业用油。
那年月,多数人家都很长时间不见油星子。喝的汤“剐人”,吃野菜、树叶“嘈心”。就是这样也很少有人敢吃蓖麻油。
1963年底过年前几天,我大伯把一家六口人全年供应的一斤八两“油票”拿去街上卖掉,换回一点杂粮充饥。当年大伯母那不舍的、含着泪水的眼神,我至今都不能忘却,令我心酸。没了油,大伯母炒野菜的时候,就与大多数人家一样,都是先把锅烧热了,用“油絮子”(用大秫棒子皮编结成小拳头大小的球形,里面填入棉花,压扁后而成)在锅内擦一擦,俗称“闹闹锅”,这样炒菜就不怎么粘锅了。可油絮子再怎么使劲擦,也见不到一点油星,连油絮子也粘锅底差点拿不出来。实在没有办法了,大伯母就从墙上的三角洞里捏出几粒蓖麻仔,放在砧板上,用菜刀拍碎,放到锅里,用锅铲子炒、压,挤出油来。破旧的茅屋内顿时飘满了油香味,也夹杂着一种怪味,虽然难闻,可炒菜不粘锅了(其实因没有油,多数是水煮野菜,不是炒菜),菜汤里也见到了油花啦。
那时许多人身体“胖胖”的(浮肿病),眼睛大大的(饥饿造成的),人们受够了,饿急了,“冒死吃河豚”,抱着“胀死总比饿死强”的观点,烀野菜,怡乐生活馆煮南瓜总要用几粒蓖麻仔放锅里榨榨油。蓖麻虽然有毒,由于吃得少,还是给人们解了馋。
记忆中的蓖麻,她如风姿绰约的少妇,令人赏心悦目,美不胜收。可惜,在我的故乡黄圩、泗阳,再也见不到了蓖麻了,她只留存在我的记忆里……
2017.8.28于运河新城